腊月二十,元熙帝封笔,从帝王到臣子均开始休沐,各自回家准备过年了。不过,若是有紧急事务,他们还是会上衙处理的。
楚霏入宫后依然住在昭阳宫的偏殿,初始她还没发现,便是被指着去盯着宫宴之事,也只当是为怀孕的皇舅母分忧。
但她比常人敏锐,很快就发现休沐了的元熙帝几乎一直和皇舅母黏在一处,且不大愿意她去眼前晃。
楚霏不理解为何,观察两日也没找到原因,只是原身传递给她的情绪,是高兴的、祝福的,还不想让她去问,她尊重原身的想法,便作罢了。
就是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,元熙帝和皇舅母奇怪,原身的这些情绪也奇怪。
腊月二十四,楚霏正陪着元熙帝和俞皇后用午膳,就听到宫人禀报,方昭容宫里的人急着求见陛下和皇后。
“叫进来吧,定是有事。”俞皇后先出声唤人,神情也严肃了几分。
元熙帝倒是神色如常,后宫事务他从不过问,全权任由俞皇后处理。早些年后宫刚进嫔妃的时候,下面人还有揣测着他的心思把后宫里的事报到跟前来的,他一律都让俞皇后处置,次数一多,他们就看清了,他这个帝王是不会管后宫之事的。
进来的是个有品级的宫女,显然是方昭容身边得用的人,她进来后先向帝后、楚霏依次行礼请安,眼神也一直垂着,看起来极其规矩。
“出了何事?”俞皇后直接问道。
“回禀皇后娘娘,大皇子晨起发热,至今不仅不曾退热,反而越来越烫了,方昭容实在无法,便派了奴婢前来禀报。”宫女虽面带急色,叙事却沉稳有序。
俞皇后蹙眉:“可叫了太医?”
年节休沐,太医院也是如此,只安排了人轮值,以防突发状况,但轮值的太医未必擅长儿科,方昭容派人来禀告大抵就是这个原因。
“方昭容一早就派奴婢等人请了轮值的太医,但今日轮值的太医并不擅长儿科,对大皇子的病情也无更好的办法。”
“怎的不早些来报?”俞皇后有些生气,但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,“来人,去请平日里负责给大皇子诊脉的汪太医速速进宫。”
说完,她就要起身去看看大皇子。
这时,楚霏道:“皇舅舅、皇舅母,不如让我也去看看大皇子?”
俞皇后看向元熙帝,这孩子其实没必要掺和进来,她去看了若有效便罢,若无效……
元熙帝接收到她的目光,垂眸思索起来。
大皇子是元熙帝的第一个孩子,能有这个孩子也是个意外,元熙帝登基后宫里确实多了几个嫔妃,但那是为了保护皇后的名声,所以,那几个嫔妃他都是当摆设放着的,自然也不会多喜欢。
其实方昭容、黄婕妤都只承过一次宠,元熙帝前几年和俞皇后相处得客气疏离,夫妻关系不合,他也不愿强制俞皇后承宠,不能逼迫妻子,而他又是个有正常需求的年轻男子,宠幸嫔妃就是这么来的。
他毕竟是个帝王,没有硬逼着自己强忍欲望的道理,谁知方昭容和黄婕妤大概是易孕体质,这才有了孩子。
不过,因着有这两个孩子,这几年元熙帝极少再因后宫、子嗣之事被臣子们谏言,所以,他虽很少去看他们,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。
平日里他会让王春敲打伺候大皇子、大公主的人,吃穿用度更是不曾短缺半点,再加上有俞皇后日常盯着,这两个孩子并不曾亏过什么。
只是,比起他的外甥女来,大皇子和大公主在元熙帝心中的地位自是低一些。
“元元,可有把握?”元熙帝询问道,眼神里却表露出让她拒绝的意思。
楚霏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,且听闻过大皇子的事,也心怀怜悯,最重要的是原身传递给她的情绪是:想帮帮他。
她一向尊重原身的意愿,便点头道:“皇舅舅放心,我会量力而行,不会逞强。”
元熙帝嘴唇动了动,没再说什么,同意让她前去看看。
俞皇后和楚霏带着人前往方昭容的宫殿,一进院门就发现这里气氛紧张,等到大皇子住的偏殿,见方昭容带着两个宫女不停地给躺在那里的小孩子冷敷、换帕子,行动有序却难掩焦急。
“孩子怎么样?还是未曾退热?”俞皇后近前去看,发现大皇子仍烧得满脸通红。
方昭容赶忙起身行礼,和两个宫女往旁边退开,万分担忧道:“回娘娘,还未退热,大半个时辰前大皇子还有意识,如今都烧迷糊了,先前熬的药根本喂不进去。”
元熙帝没有来,楚霏发现这个方昭容也不曾因此失望,或者说完全没关心这个事,她只站在俞皇后身边,所有心神都系在大皇子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