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过的后遗症,眼睛肿得像两颗小核桃。伽芙迎上她素面朝天的脸,疑心是自己喝醉。
纪檀枝高傲地睨了她一眼,将咬了几口的三明治塞到她手里,冷冰冰地说一句,
“我走了。”
只留下伽芙一个人凌乱着,犹如飓风过境。
晋竹言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,见了她便微笑,“终于可以一起吃早餐。”
面目齐整,衣冠禽兽的做派。伽芙忍不住腹诽。
但她还是走过去坐在他对面,随口问:“发生什么事?”
“如你所见,刚才和她吵了一架。”他似乎心情格外好。
伽芙抿了口热牛奶,看着他。
晋竹言也不打算瞒她,缓缓说道:“她决定和林玄分手。”
“还报名了野生动物保护的义工项目,打算立即启程飞往肯尼亚。”
伽芙睁大双眼,这才一个晚上……
不愧是纪檀枝。
“那后来呢?”
“我邀请她参加完我们的婚礼再走,她没答应。”
伽芙笑了,笃定她会来。
纪檀枝的口是心非她早已见识过。
一晃也到了十一月下旬,考虑到多方面因素,婚礼定在国内举办。在林子安的提议下,伽芙打算和好友们去塞舌尔举办单身派对,提前一个星期就启程了,婚礼前夜才返。
她和晋竹言约好这段时间内不联系,但听说他也有出游计划,估计是和圈内好友一起。当她在沙滩上晒太阳喝菠萝汁时,晋竹言所在的游轮也不知道在哪片海域上行驶着。
这场属于女士们的海岛度假,纪檀枝也犹在其列。伽芙知道她一直在等她主动邀请,她最懂得怎么治别扭鬼。
对于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朋友这件事,伽芙表示相当愉悦。只是纪檀枝刚和林玄和平分手,显得有些意兴阑珊。
两人躺在沙滩椅上,被阳光烘烤得暖融融的。她从来讨厌太冷的地方,曾经想过定居在热带。热带植物长得好。
见她不说话,伽芙摘下墨镜笑着问:“怎么样,后悔了吗?”
“提都提了,干嘛后悔?反正我又不爱他。”纪檀枝满不在乎地撇撇嘴。
只是她想不通,说分手时他怎么能这么干脆就答应?显得她毫无魅力。
榆木脑袋,万年冰山,她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。
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,伽芙默然地笑笑。只怕她心里早已驻进一个人,可惜高傲的檀枝大小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
游轮里的休闲酒吧,林玄很少见地喝起闷酒,一旁的晋竹言忍不住夺过威士忌酒瓶,皱眉劝道:“适可而止。”
“再陪我喝点。”他撑着脑袋,醉眼朦胧。
“我可不想错过我的婚礼。”
“羡慕。你现在倒是处处都得意。”林玄打趣着说道。
晋竹言下视,水晶杯里的冰块早化了,淡金色的酒液一口没动。
“她不爱我的,一切只是我做梦罢了。”
快一周没见她,这几天夜里竟得了失眠症。午夜梦回时总见到她笑靥,牵着他的手往沙滩上走,白色细沙松软,光线肆意辐射。她温柔地,一声声叫他竹言。一次又一次地醒来,都是假的,他再也没有勇气面对浓重的黑暗。
求之不得最痛苦。
高傲之人也最难低下头颅。
林玄推倒面前的空酒杯,趴在台面上不动了。
游轮正在驶向码头,墨蓝海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浪,像画布上白颜料的尾迹。
在岛上疯玩了几个日夜,伽芙心情舒畅了,但也累坏了,整个人蔫蔫的。婚纱已经最后一次修改好,送到林氏老宅,她将在这里出嫁。从晨起时便开始装扮,外公外婆也一早起来盯着各处布置,最后来看她时,两位老人都有些热泪盈眶了。
三十多年前,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是和伽芙一样坐在这里梳妆待嫁。
伽芙不想哭的,但看见那两张慈爱而不舍的面庞,还是忍不住落泪。林子麟刚进门,惊叫一声:“妆花了!”
子安皱眉去拧他的脸,又换来一声哎呀呀的尖叫。于是大家都笑。
婚礼下午才开始,林氏是大族,老宅一直在宴宾客。万事有爸爸和季澜霆张罗,伽芙在房间里躲懒,倒也乐得清闲。
她不由得想起晋竹言,今天的另一个主角。好长时间不见,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。说起来,这件婚纱从制作到完工他是一概不知的,伽芙开始好奇他等会儿会是什么反应。
过了一会儿,手机收到消息提示。
对话框里发来一张照片,白色玫瑰背景下是两枚婚戒。
【我等待着你,走向我。】
伽芙快速熄灭屏幕,心脏却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。
在婚礼上,没有一个人会不紧张。她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咎于此。
敲门声将她惊醒,是季澜霆。他微笑着走过来对她说:“会场那边一切安排妥当,我们可以出发了。”
伽芙弯了弯唇角,站起身搂住他胳膊。
穿过回廊,所有人都出来了,全都注视着伽芙,脸上带着祝福的笑意。
送她上车前,季澜霆捏了捏她的手指,眼里已经有了泪光,如同耳语一般出声:
“妹妹,你一定会得到幸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