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,带你去个地方!”许曼菲歪头甜笑起来的模样,美好到直触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。
被她半拉半拽着步入车库,一排豪车面前,她独独挑了辆底盘最高的“大家伙”,手握钥匙的许曼菲拉着程越冉的手,将他推进副驾驶,关门前还不忘霸气地丢下一句:“把这些全都抛在脑后,跟我走!”
发动车子,调整后视镜和座椅,一脚油门转动方向盘,许曼菲这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,熟稔到俨然就是个老司机。
单手支着脑袋,坐在副驾驶的程越冉看在眼里,他甚至有些好笑的地,之前为什么会有,她若是不会开车,自己其实可以帮她配个司机这样荒谬的想法?!
SUV稳稳行在高速路上,出城的方向。
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,许曼菲将窗户降下,两旁路灯的光线缀映在她姣好的面上。退却了白日燥热的夜风温和地吹起她颊边的长发,几缕在窗边肆无忌惮地飘飞起来,洒脱不羁,很像此刻的她。
混合了柑橘的清甜香味瞬间盈满了整个车厢,程越冉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,深吸一口气,这几天一直憋闷着的心绪,终于得到了一些释放,好像每每只要她一出现,他的世界哪怕上一秒还是阴雨绵绵,下一刻便雨过天晴,然后就有一弯彩虹出现,在春城是,在宁城也是……
夜幕深沉,繁华的都市变得静谧而神秘,熠熠高楼,成为天际边一抹模糊的虚影,无垠星空下,只有起起伏伏的江水拍打在岸边,伴着潮汐月升月落。
许曼菲自芦苇荡边拔了两根细长芦苇,一回头,不远处那个翻手为云的男人,退却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,此刻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衣,双手环胸靠在车尾注视着远方,安静得像是个初出茅庐的稚嫩青年。
风掀起他额前发梢,夜色如浓稠的墨砚,深沉到久化不开。
“我以为,你会带我去游乐场之类的地方,送我颗糖果,或者拉着我去旋转木马前拍照,在摩天轮上亲吻……”程越冉察觉到许曼菲的视线,同她玩笑道。
“然后在车厢运行到顶端的那一刻,牵着你的手,告诉你说,不要难过,至少还有我之类的话?”许曼菲问,继而她撇撇嘴,嫌弃道:“这不是男人追小姑娘的戏码吗?而且,略显老套了!”
“看来这套小把戏对我们菲菲而言,是行不通了!”
他面露霁色的模样在月光的映衬下,显得颇为英俊,如画的眉目中透露出浓浓的英气,男色惑人,当是如此了。
许曼菲收回看他的视线,做沉思状:“若说是别人,我没有兴趣,不过,倘若是程先生,怎样都好~”
她一手捋过长发,明眸善睐,笑起来的眼睛里是对他毫无理由的格外偏爱,这让他一瞬间有了些得偿所愿后的心动难耐。
程越冉曾以为,爱情这种随机又虚无缥缈的东西,抓不住,得不到其实很正常,可是,原来爱也可以有很具象的画面,正如现在这般,面前女孩分明是想让他开心,却只字不提要哄他的事,一个人从春城飞回宁城,马不停蹄地赶来已是深夜,安慰的话偏就一句不讲,还振振有词地说,在他面前讲道理就是班门弄斧,可她又在用自己喜欢,彼此又都觉得舒心的方式在表达,在让他开心,在对他好……
也直到此刻,他才恍然惊觉,面对这段感情,他本不该将自己视为强者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,又理所应当的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对象,是他有义务包容和忍耐的弱者,她从来都是一个有思想,有深度,聪明又独立的个体,她正以她的方式,在逐渐向他靠近,这种双向奔赴的相处模式,不讲条件,也没有保留,平等且彼此尊重,所以,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么轻松,自在。
许曼菲坐在后备箱的座椅上,细数无垠夜空中的点点繁星,月光如水,洒在芦苇荡上,萤火虫在其间翩然飞舞,她晃着手里长长的芦苇杆,扭头看一眼身边的程越冉,他面容温和也在看她,潋着光的眼睛仿若星辰入目,此刻安静又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……
程越冉双手插兜依在她的身边,许曼菲递过一根芦苇却顺势被他攥住了手,那伸过来抚摸她面颊的掌心温热又柔软,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淡香,暖暖的很有安全感。
许曼菲自顾自的想,古人有云:“白昼闻香,其香仅在口鼻。黄昏嗅味,其味直入梦魂。”此刻,二人身处江边野外,哪来帐内焚香这种风雅事,可有他在身边,深嗅其味入梦倒是颇有雅趣的!
她忍不住就着他的手心蹭了蹭,又蹭了蹭,像只贪图他气息的小妖精。
今夜,程越冉的话很少,可也只有许曼菲知道,他其实一点都不脆弱,只是需要些时间,再强悍的人,偶尔也会想要逃离,找个借口,做个梦再发发呆……
暑热散去,星子齐出,萤火虫闪烁着微弱的光芒,眼前这片宽广的芦苇荡向着远方延伸,似乎与天际线相连,江面浩渺无际,芦苇随着夜风轻轻摇曳。
许曼菲摇起手间长长的杆子,轻轻唱起那曲他想听的小调:
秋色几许,不及那日初见她漫步桥下头。
桃花琳琅,她执一株。
浮华远香,他缓提笔于月下描摹成诗。
明月垂首,相思难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