骤然听到心中怀疑已久的猜测,容侧妃闭上眼睛,两行热泪盈眶流下,再睁眼,眸光中猛然迸发出化不开的杀意。
她突地转身,对着殿外的煜王厉声道:
“怿安,杀了他!!!”
指尖直指向站在上首的德顺,眼中的恨意浓烈至极。
“姜恪褚罪大恶极,而你也不无辜,他双手沾染的鲜血,也全都有你一份!更何况,他为了皇位不择手段,而你更是别有用心,他该死,你也是一样!!”
德顺一愣,随即大笑起来,目光赞赏:
“不愧是容家教出来的女儿,满朝文武,没有一个人敢如你一般孤勇。你只做了豫王侧妃,真是可惜了。”
殿外,煜王还未反应过来,身后的周通城忙低声提醒:
“你还愣着干什么?容侧妃对你有养育之恩,别露馅!!”
最后一句,声音低了又低,卫阳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,他从未见过容侧妃,自然也就没法儿如真的姜凝曜一般能极快的做出反应。
他搭起箭弩,将其对准了殿内的德顺,与此同时,侯明大手一挥,殿顶黄瓦上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个接连不断人影,手拿箭弩,在暗蓝的夜空下几乎无人察觉。
侯明眯着眼:
“你敢妄动一下,里面的人就都别活了!!”
卫阳生咬着牙,既不放下箭弩,也不扣动扳机,两方僵持不下。
卢龙军先前在人数上还占着优势,如今多了这些箭弩手,两方势力相当,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。
殿内,德顺对方才自己命悬一线之事并不上心,目光看向屏风帏帐阻隔的内殿,幽幽道:
“圣人,装了那么久,是不是也该露面了?”
沈阴阴愕然的瞪大了眼睛,只见里面默了一会儿,九华帐被掀开,屏风后走出一道人影,身着龙袍,不是安康帝又是哪个?
一众群臣见此接连叩拜,高呼圣安,沈阴阴抬头见徐皇后与韦长明皆无异色,便知安康帝这是想要引出背后之人,才上演了这场大戏。
她拉着翟奕朝着柱子后退了几步,却见他面容平静,也没有半点吃惊,心中有疑,不由得松开了手。
“怎么了?”翟奕察觉到她的动作,将头微微低下,目光关切的问着。
沈阴阴看着他眼中关切的光,仿佛似曾相识,张口想要说些什么,又忍了下去,嘴角微微扬起,摇了摇头。
“你居然还能起身!?”浮屠师太吃惊的盯着安康帝,目光又猛地转向德顺,像是质问。
德顺并不理会,只笑着看向安康帝:
“为帝王者,知人用人不信人。圣人深谙此道,不信刘本鹤,同样也不信我,您只信你自己。”
安康帝脸色略有苍白,这些日子养在病榻,面容浮肿,鬓发灰白,可一双眼睛还是那般犀利。
他打量着德顺,忽地笑出声来:
“你真是藏得好,前朝天德太子后人!!你处心积虑接近朕,就是为了毁了朕的江山,再度复国……咳咳咳咳…….”
他说着,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,身型摇晃,徐皇后忙冲过去将人搀扶住。
“呵!你的江山吗?自始至终,我毁的都是姜怀仁的江山,是他从我父辈手中夺去的江山,是前朝的江山!而且,你怕是忘了,若是没有我,这个位置从来都轮不到你做!”
德顺笑了,那笑容里再没有了往日对安康帝的恭敬平和,全都是心底隐藏多年的不屑讥讽。
目光如刺,直入心窝。
‘噗’
安康帝猛地吐出一口血来,徐皇后在旁焦心力竭的叫喊他听不见,眼前也是一片黑暗,脑中不断回忆着德顺方才的目光,那么的轻蔑,那么的高高早上,与当年的德王,成王他们是那么的相似……
“圣人,您如何了?您别吓我……”徐皇后哽咽着,慌忙从怀中掏出瓷瓶,从里面倒出来两颗鲜红色的丹药,塞入安康帝口中。
“逆贼!!!你大逆不道,蒙骗圣人,简直是该死!!”韦长明跳脚大怒。
此话一出,外面群臣激愤,纷纷厉声怒骂德顺是妖道叛贼。
安康帝躺在病榻上生死不知,群臣没有底气和倚仗,自然不敢作声。可眼下,人已经站在这儿,他们的一言一行皆被看在眼中,事态走向还未可知,再不站出来怕是就晚了。
更何况,他们是大酆的朝臣,也理应该忠于君主,拥护君主,这是理所应当的事,若是再畏畏缩缩下去,只怕是埋没了风骨。
群臣激愤,甚至开始动起手来,侯明没有得到德顺的指令,不敢将人杀了,一时间倒是让朝臣们占了上风。